在自家陽臺,沏一杯清茶,躺一把可以將身體放倒取舒適樣態的椅子,大抵是一種逍遙。 那時妻子與兒不在,一個家就只有墻上時鐘走動的聲音。高居樓上是將塵世的紛繁扔下不管的作法,現在我當然也就不去想地下發生的事了。久待書房突然地想到一個敞開的境地里去,這種地方只有陽臺。陽臺是陽光的駐地,四野來風的客棧,思想者歇腳的地方,進入大洋的入海口。 太陽有些過熱的暖和,然而風已把過熱的部分消減。光芒從東天斜射下來,越過我的頭頂落在白的墻上,陽光把我打在了墻面為一幅卡通,喝著清茶,墻上人形很是機械地動作著,而后就呆呆地不動了,人的喜憂包裹在一團暗影里沉沉地掛在墻上,就像走累了的時候,把一切負擔放下,暫且不去理睬打點,讓身心輕松康復蓬勃生機。 在書房讀書,是我常取的消閑方式。兩年以前,朋友送我一個竹根雕刻的老人,雕刻家將一把濃密的根須做成胡須,胡須之上是笑眉笑眼笑嘴,一個樂極的老頭。老頭掛在書房,笑意溶散著,書齋時時可感笑意的飛揚舞動。我本來沒有為書房取名的興趣,老人的到來是忽然地有了雅興,短且叫笑翁齋吧。笑翁齋里待著一個老的人,這個老頭也是愛笑。常常莫明其妙的笑,笑后又無由地有了想哭的念頭,一些悲涼,苦楚,不堪襲擊著可憐的心。人要到一定年紀才會糊涂,我可早是越過五十就糊而涂之,哭笑失禁。我清楚是老之已至,正走向坐實。那時候剛好夫人遞茶進來,就說到外面走走吧。夫人說的外面是樓下人來人往的空間,而我想的外面應是陽臺,于家它是室之外,于外又是居屋的一部分,陰陽平衡,完全恰合中庸。 陽臺上種了幾盆花,好些年了,我一直不能叫出名字,只知道花期是很長的,紅艷的花朵,此起彼落,從春天一直延續到深秋,且愈開愈艷,似是花盆底下藏著滿心大喜悅;陽臺之外,將眼目盡情的放逐,爬過一重重屋脊最遠處是城外的一脈山,雖遙遠還是可感綠樹森森的一副無視城池繁雜的樣態;近處樓下,越過陽臺欄桿放下眼目是一排香樟,時常地有鳥雀在其中快活多話。陽光覆蓋我的肉體,照亮思想暗處,茶水滑落腸肚,心鳥飛動。心鳥在香樟樹上立足隨枝葉蕩漾,眼目越過重重屋脊去親愛遠處綠意,重返陽臺繞花間徜徉,而后偎在一個老頭懷里溫存。陽臺可踱踱方步,只幾步也滿足,自想是做了精神的紳士而無猥瑣。世間生活不同視角可感天地另樣的美,有心重開一扇總會頓生新鮮。生活是一流山溪,流泄何處不要多想,緊貼山石水乳交融是最重要的。就讓心鳥飛翔,陽臺為終為始,不再鉆進別處苦悶,將等等心里的不堪放下。我們是被結果追逐得累,總想成功,總想過人,總被多樣功利擄著兩腳懸空的活在世間,叫著苦,藏著痛,永遠查不出病灶,總是醫治不得法的活著。 夫人叫門,開門見我臉有喜色,樂問為何如此,到底兒聰明,只道爸中彩了。 從此在家,陽臺逍遙,擺一把躺椅,沏一杯新茶,捧一本閑書,讓陽光親愛,讓風燙平起縐的心情。 >>>更多美文:優美散文
- Oct 04 Fri 2024 04:44
無處安放的心情
close
全站熱搜
留言列表